[伪FT] 10 嘆息

FM,O/AT系列短篇

相关文：两个人的童话，入秋的第一场雨，游乐园的梦

手冢提着牛奶进屋的时候，不二正站在窗边摆弄他心爱的仙人掌。
他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缓缓的转过身来，露出感谢的表情，很温柔的说着“有劳你了”，接过牛奶往厨房走去。

手冢在垫子上坐下，看着不二剪开牛奶，小心的往盘子里倒，那只除了耳朵尖上带了一小撮黑毛之外全身雪白的小猫立刻从桌子底下绕过来，凑到盘子边上，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轻轻的舔着牛奶。不二伸手摸摸它的脖子，脸上是十二万分宠溺的温柔。

「你既然很喜欢它，为什么不……」略觉得不妥，手冢斟酌了一下，换了一种说法。「不二，要是我不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买牛奶？」
「嗯？」不二收回手，站起来，淡淡地笑着说，「我会给初打电话，让他顺便带牛奶回来。」
「观月……」手冢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套房子并不只住了不二一个人。这里是不二和观月两个人的居所。
「初去上德语课了，他是个很认真的人呢~和我完全不一样。」不二笑眯眯的在他对面坐下。「呐~手冢有什么事么？特地过来，还那么好心的去帮我买牛奶。」
「不过是小事而已……」顿了一下，手冢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眼睛。「都是小事……」

「是么？手冢以为我不知道？」不二的头微微下垂，脸隐在头发的阴影里，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我和小景，忍足，都是好朋友的关系呢~~」他轻声地笑了笑，「手冢君以为我不知道么？小景的机票，就是今天吧……」

「不二，事实上……」手冢看着对面的人，脸上依然是无风无浪的平静，但是身体却变得僵硬了。「……是今天。」

「忍足也是今天回去，对不对？」不二抬起头，微笑着。「真像是约好了一样呢~~手冢打算怎么办？」

「嗯，这是……和我没有关系。」手冢的声音低沉且坚决，毫不犹豫且——不容怀疑。

「呐~~手冢，我一直不知道你这么会骗人呢~！」不二很肆意的展现献出自己完美的笑容，眉目间浮云浅笑温柔无比，整个人却像一把凛凛的刀。「骗别人，也骗自己。我实在有点庆幸，自己从未爱上你。」

他安静的坐在手冢对面，添水，倒茶。
微微直起上身，略低下头喝茶的样子，美丽而淡定。
不二抬起头，轻轻放下杯子，微笑着注视他。
那种目光，是温柔的爱抚，却带着不经意的疏离。
并不是拒人于外，而是一种安静的等待。

手冢想起来，曾经几乎整个国中时代，这种包容的抚慰注视一直落在他的背后，只有一个转身的距离。然而自己却始终未曾察觉，或者是成为了习惯，而不知道会失去……
于是错过，对于自己也许是最幸福的一种可能。

不二……他动了动嘴，却发不出声音。苦涩的味道，从心中漫溢……

「不好喝吗？」

手冢回过神，不二正望着他手中捧着他的杯子。
「不，我……」

「也是，我泡茶的技术只能算是个外行人，茶道什么的，完全不懂呢。」不二笑着，语气中的轻松与玩笑，完全和以前那个握着球拍笑眯眯说着“部长，那我去了”走上赛场的人一般无二。

「不二……」手冢觉得自己有一些话，但又无法办法诉诸言语。他一贯如此，沉默寡言。
看似冷静少语，其实只是不擅长诉说自己的心声。
而和他在一起的人，也从来不待他说，便能领会他的意图。

但是有些事情，毕竟是只要不说出来，别人就无法得知的。比如心意，比如选择。
他总是想当然的以为，忍足会明白。却忘记了在感情中，谁都有可能迟疑退缩，谁都不可能永远自信魅力无边。纵然你是值得他等待一辈子的人，也未必真的能让人等上一辈子，为了个不确定的答案。

有些话，一定要说出来。

「手冢，这世界上有两种人，错过了一定会遗憾一生。」不二虽然是对他说话的口气，眼神却落在他身后的墙壁上，「一种是心甘情愿为你付出一切的，另一种是让你心甘情愿为他付出的。」随手给他添上了茶，又拿了块点心放在他面前，「你可以什么都不做，那也没错，这世上有人笨些有人聪明，遇到了感情的事情，其实都是一样想不明白。」换了自己，也是一样的，只是那个人从来只知道纠缠不休，不懂得进退相宜。

「我并不是在推诿。」他从来都不会推卸责任，只是不知道该怎样担当。

「手冢，这不需要你负责。只是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一种选择能让所有的人都幸福。选择了对自己最好的，就已是圆满。」不二瞥着墙上的挂钟，手冢也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却抿着唇，不说话。

嘴角泛起促狭的弧度，不二晃着杯子，瞟向对面一言不发的人，「打算留下来吃晚饭吗？」赤裸裸的逐客令。

「啊？不，我走了。」终究还是不知道怎么说，似乎和不二在一起的时候，对那些半是戏谬半是关心的言语，他总是无以应对。

起身，不二送他到玄关。
弯腰穿好鞋，眼前就递过外衣来。
他依旧没说话，点头致谢，接过来穿上了，「我走了。」
「再见。」不二也没再说什么，帮他打开了门。

他跨出门砍，走了两步，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部长。」

促然回身，不二正站在门边清浅的笑着，对他轻轻挥手道别。
笑容依稀是十几岁时比赛之后送上一条毛巾时那般温晴静朗，淡淡一声“部长”，胜过千言万语。

他扶了一下眼睛，略略颔首，转身离去。

走出楼门，阳光洒在脸上，灿烂一如那个夏天。
手冢望向街道的尽头，似乎有一个不高的人影，单手拿着球拍，正站在路口对他招手。
然而一眨眼，又空无一人。

怎样的天才少年，不败传奇，故事落幕之后，茫茫人海中都变成了再平常不过的背景。
那些过往的岁月，永远沉淀成为了记忆，就这样在一次次的告别中远去，恍若前尘。
有时，一个瞬间却会与某个画面完美重叠，如同只是昨日。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从心底漫溢而出，荡散在尘土和光阴之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