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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20(Sat) 12:06:58
42 螺旋 

+半架空+土方中心+平坑万岁+

0-11完



0.


每个夏天都很难挨。

没有冷气的房间闷的让人发疯,他找不到遥控器。土方在地上的杂物堆里摸索了一阵,手里多了半盒烟,但火机怎么都摸不到。也许是前天丢垃圾的时候不小心卷在一起扔了。

趴在煤气灶上,火噗的一下冒出,差点燎到他的头发。烟总算是点着了,土方吐了口气,仰起头靠在窗户下望着斜斜的一片天空。

她曾经对他说,你原本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这句话虽然看起来是带着鄙夷和指责,但在他的记忆中却是温暖和柔软的。

他无法阻止自己去回忆她,因为并不是阻止了,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这辈子他唯一喜欢过的一个人,是一所中学的老师。

有包容的微笑,只要被注视着就好像是抚慰。温柔,美丽,体贴,即使面对一个像他这样木讷不懂风情的人,也从未表现出不耐。完美如梦,以至于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如何迷恋上这样一个女人。

他用自己笨拙的爱情陪伴她,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所以得到的时候,他逃跑了。
女人温柔的目光凝聚在他身上,异常沉重。

那时的土方十四郎,不过是个街头的混混,身上总带着淤青和血痕,不管穿得怎样体面,也透出凶狠的贫穷来。
他可以帮她拎包,为她打架,却没办法给她普遍意义上的好生活。

半盒烟,不够他消磨一个下午。

最后半截烟在他的手指间燃成灰,土方靠在墙上,日头顽强的不肯落下去,房间里始终明亮的令人心惊。

她会说,你怎么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糟糕?然后帮他把脸上的血擦掉,手指的动作小心翼翼,全是怜爱。靠的很近的时候,可以闻到优雅的香气。

土方闭上眼睛,一片空白。

单调刺耳的铃声,扎破了他的回忆。
捡起脚边的手机,是一个女人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土方,你又在什么地方鬼混!今天是第34场的夜巡,你三十分钟之内给我出现不然X#%&%……

应了一声,切断电话。他能想象到电话那端火冒三丈的美貌女子,恐怕正一拳打飞剧组无辜的路人A。

土方十四郎,现在是炙手可热的明星,正在[银魂]剧组中出演警队的副长。

而他的人生,并未曾有任何改变。

1.



接银魂之前,他刚刚拍了一部古装,在里面演一个不苟言笑的刻板剑客。每日抱着剑沉默的耍酷,或者一言不发的挥刀就砍。勇斗恶人,孤身奋战,然后受伤吐血,总有艳遇,辜负了一个个好姑娘坏女人在侠义道上飞奔。

这样狗血老套的剧情,居然收视甚高。
也许是由于导演不间断的提点摄影师要把主角拍的好看点,帅一点,要有英气,要迷人……再或者就是女人总会为这样的冷酷又脆弱的人物心动,激发出浪漫的情怀。

全剧收机后,剧组全体在酒店狂欢。
作为主演的土方被人围住狂灌,女演员们一个个借酒劲靠过来要顺利杀青的庆祝拥抱和KISS,说着什么期待下次合作。
不胜酒力。
他分不清面前摇晃的红唇娇躯是属于哪位小姐。借口尿遁,迷迷糊糊的逃出酒场。

走廊里灯光昏暗,一路撞墙走错,有人侧身让他通过。摇摇晃晃的推开洗手间的门,他一头冲进去,撞到了一个正要出来的人。

喂,你没长眼睛啊?

土方醉眼朦胧的看过去,是男人。

当然是男人。可惜面目看不清,只勉强能分出眉目,一只眼睛上包着的纱布倒是很醒目。

他愣了只一刻,腹中的酒食翻江倒海一样涌来上,直冲口鼻而来。
推开那人,迫不及待的扑向马桶。
一阵稀里哗啦,土方趴在马桶上,难受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他按了冲水,弯着腰挪到水龙头前面洗脸漱口,满脸是水的抬起头,他从镜子里看到那男人抱着手臂靠在墙边,肢体随意伸展。站在厕所里也这么好看。

X的,比他还像个明星。

他揪起衣服的下摆擦了擦脸,往外走。
脚下像踩了棉花,怎么高高地抬起,都落不到地。

我说……

那男人说了什么,他早就听不到,歪歪的往下跌去。
不是他喝醉了,眼睛睁不开,地面消失不见,变成巨大裂缝,直堕深渊。

黑暗中有人一边咒骂着一边拖着他前进,自我意识完全罢工,只留着一点点对外力的感觉。被重重丢在地上,然后彻底进入昏睡。

睁开眼,就看到天花板上的花形水晶灯,再然后是周围花纹精美的吊顶,手摸到身下的地毯。大概是酒店的豪华套房。

抓着床沿从地上坐起来,宿醉的头痛一阵一阵,像是有人用锤子敲打他的头,从里到外。眼睛肿起来,勉强的撑着一条缝,他看到一点红星,床上靠着一个人,深色的和式睡袍,应该是光滑柔软的面料,睡袍下伸出修长的腿来。

正对着他脸的,是脚底。

那个人问,醒了?
他扶着头嗯了一声,坐在地上。
悉悉索索的声响,那人下了床,走到他面前。

光着的脚和裸露出来的小腿,有细小旧伤疤。
那个人蹲在他面前,一口烟喷在他脸上。土方才看清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支烟杆,自从卷烟出现之后就很少见的,用起来很麻烦的烟杆。

他在烟雾中忍不住地咳嗽起来,更加的难受,却连胃都一同抽痛起来。



唠叨:这篇就是昨晚洗完澡之后跟千山说的“哎呀呀我刚才洗澡的时候有想到一篇高土哦”的那篇,竟然今天就开始生了,真是意外啊。这算早产吗?
PS.在万事屋注册的新衣服1号pupu突然一夜就通过了=v=/我告诉你哦,这就是RP决定一切哦~扭动


2.



口中的干苦和喉间的腥气不断翻滚,肋骨底部有一根神经被人打上了死结,痛得难以忍受。拍戏期间他的胃病每每会加重,由于单身男人对待自己健康的漫不经心。

简单来说是自作自受。

那个男人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咳到几乎要把胃吐出来,用讥诮的声调说去倒杯水喝,桌子上有解酒药。

土方洗完澡换了男人给他的衣服从浴室里出来,那个人正站在已经拉开的窗帘前背对着他打电话。听到门开的声音转过身来,转到侧面时日光里半是明媚半是阴暗的脸上剩下的那只眼睛紧紧盯着他看。

肉食动物的眼神。危险,饥渴。

然正对他之后,又变成了没什么感情的冷淡。
让他怀疑那一瞬间是错觉。

随便说了两句感谢的话。男人挂断电话看着他,突然弯起嘴角笑了一下,说,要我送你回去吗?还是打算吃点东西再走?

这种类似于419之后男人对女人说的翻译过来就是“你快走吧,难道还要等我送吗”的台词让他本不太清醒的脑袋嗡了一下。喝醉之后被陌生人拖回房间在地毯上躺了一个晚上这个被忽略掉的事实跳了出来,和对方的诡异笑容无关,他的脸迅速烫了起来。

板着声调说了句谢谢,告辞了。他转身往外走。
手扶上门把的时候,又停步。

我叫土方十四郎。他不愿意欠下别人的恩情,即便这算不上什么款待。土方对逆光站在窗口的男人报了一串数字,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喝酒吧。那人也报了名字,却并没有记下电话。

所谓的机会,不过萍水。

走出酒店,正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高杉晋助。他把这名字又念了一遍,这人是从外地来的吧,住在酒店。土方猛然想起那间不大的公寓已空置多日,家里那只乌龟近一个月无人照看……

——别死了啊!小绿!
被酒精摧毁的脑袋终于清醒,卷起一地烟尘狂奔而去。

这只喜欢把尾巴浸在水里蹲在沙堆上晒太阳的乌龟,成为土方的宠物已经快两年。

那天它趴在箱子里一动不动。
这东西该不是死了吧?当时还算不上大明星的土方十四郎叼着烟把箱子拎到和自己视线齐平的地方,跟乌龟大眼瞪小眼的对视。

怎么会是死的呢,土方先生,小绿只是比较安静而已啊!旁边带它来的女影迷捧心做受伤状。小绿很适合陪伴忙碌的土方先生哦,也不用每天喂食换水,只要想起来 时候随便照顾一下就好~不会轻易死掉,也不会打搅到土方先生的生活,真的哦!小绿只要土方先生一点点爱就可以幸福活下去了!

女孩子时而娇柔时而激动的解说词不知有多少真正进了土方的耳朵,那只和他款款凝望的乌龟缓缓扭过了头,懒散的动作显出傲慢和不屑。

还不错嘛。土方吐了口烟,问旁边的女孩,你刚才说它叫什么?

啊?小绿,土方先生,我给它起的名字叫小绿。因为……

帮我拿着。土方把箱子丢给站在一边的助手,整了整衣领。

那只据称需要一点点爱就能活下去的动物此刻正待在他身边矮桌上的玻璃缸里。

果然是活了很久,甚至连爱都不需要就能独自活下去。担心它的死活简直是浪费时间,土方一边想着,一边恶劣的把烟灰弹到缸里。被叫做小绿的乌龟在刚换过水的领地中无动于衷的享受着午后的阳光,看都不看他一眼。

即使他本质上爱心泛滥,连雨中被丢弃路边的小猫也要揣在怀里带到邻近的桥下,可惜并不被需要。如同看八点档狗血言情也会激动到抹泪,谁信?

冷血动物。仅此而已。



感想:我始终觉得十四好纯情……而且也迟钝。同样觉得高子,太不会照顾人。也许是特地买了药,却连杯水也不会给倒。若非十四迟钝到如此超越凡人,早就把你个妖孽砍成七八段。



3.



生活平淡无味。无非在酒吧耗至深夜,或一睡到天光尽。
夏季日长夜短,适合消磨。
休息不到两周,公司就送了新剧本过来。

土方捧着被自己贯上姓氏的特制忌廉扒饭盘坐在桌边,看着摊在面前的本子。比起猥琐又煽情的离奇故事情节会不会受欢迎,他更关心自己的角色是否很帅。

台词不多的真选组副长,很适合擅长板着面孔的他。抽烟如吃饭,爱怪食物,坚强又纯真,脾气暴躁。带着自己的警察队伍走在街上招摇得像是黑社会老大,一字排开时很是拉风。

有些人天生就带匪气,无须表演。
这是本色。

于是不等公司再来电话询问,他直接回了过去,说接。

然后还没来得及收拾碗筷,设定的闹铃便惊天动地的响起来,提示黄金档连续剧时间到。
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准点开演,土方一边回忆着自己不知丢在哪里的青涩时光一边唏嘘着老桥段的感人肺腑。
心里柔软的那点,被粗鲁的包裹在简陋外壳之中。一击即中,屡试不爽。

土方从未在采访中说过,他会正襟危坐在房间里把自己主演的片子反反复复看上N遍。
且经常感动到流泪。
生活,本就比最庸俗的剧本还更俗十倍不止。

他看着苦寻对方不到的男女主角在同一间酒吧的黑暗中擦肩而过,脑海中升起奇怪的念头——前几日在酒店拖了个醉汉回房间的和服烟杆先生高杉晋助,是无名的背景路人ABC,还是会在片尾特别标明的巨星友情客串?

土方在心里选了个答案,却又像个孩子似的偷偷摸摸地藏起来不肯去想。
那人的眼睛让人很轻易的沦陷进去,究竟前晚喝得太醉或者房中缭绕的烟草迷幻,他不知道。

迫不及待地吸了口烟,再慢慢吐出来。仿佛这样就把那些古怪都放逐空气。
反正等放到过期,再怎样都没区别。





又子扛着刚买来的被子和枕头费力的顶开门,高杉正坐在窗台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手中的书。宽大的和服松垮的穿在身上,显出一种伶仃却不孤苦的性感。

这个男人偶尔也有不抽烟的时候嘛。这是第一个念头。
这位先生,你永远不知道要来帮助一下女士么?这是第二个念头。

算了,这就是所谓美男的特权吧。认命的又子小姐弯着腰整理床铺,跪在榻榻米上把床单抹平。
擦完新家具上的粉尘,环视了一下房间,她把钥匙丢给高杉。
都收拾好了。她说。吃的东西都在冰箱里,外卖的传单贴在桌子边上,订的柜子明天才能送到,我走了啊。

高杉应了一声。又子穿上鞋,对他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有事随时找我。
顿了一下,她强调说,任何事情都可以,保证随叫随到。

任何事情?高杉抬眼,扬了扬手中的书,能帮忙做枪吗?
大爷您要是中意了就开个价~又子噘起唇对着他送个飞吻,姑娘我做枪打炮全套都包!

考试加油!明天我去帮你求个护符。
关门的声音。

窗外是傍晚的喧嚣,由于并不紧邻街道,听起来有点飘缈。仿佛在红尘之外,但未曾远离。
这是一处闹市区的日式旧宅,年代久远,维护得不错,古旧的感觉让人看得到岁月残痕。

又子挑的房子。她说,喜欢穿和服的男人住在这样的老屋子里最有动人风情。
其实只要可以住,对他来说哪里都没差。
高杉晋助并不是守着家生活的领地动物,只要可以过夜便足够。
容身之地,临时的巢穴。

他或许想做无处可归的流浪野兽,却总有人安排了名叫“家”的所在,等在他的落脚地。把一一个暂停变成常住。

莫名的笑起来,跳下窗台。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夹在书里。
自己名字下面的空白处,有一行手写的号码。
旁边标了一个名字——土方十四郎。




4.




片场。
剧务们正忙忙乱乱的挤成一团,土方的手臂上搭着新选组的制服外套靠在一边的墙上抽烟。
今日没有他的镜头,只是被助手拉来试衣服。
之前订做的制服在后背的肩胛处不太合适,待着不动没什么,一旦摆个拔刀的pose就像随时要崩裂。当然重做。

刚刚损毁的原尺寸万事屋弄得烟尘一片。浪费,弄个小模型不好么。视线被模糊了的土方皱起眉想着。

喂喂,土方先生小心不要让烟灰落到衣服上啊!路过的A说。
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副长嘛~和原作一模一样呢!似乎是看过原作的那谁谁说。
啊,手滑了手滑了!土方先生请闪开一下哦!声调没有起伏听起来一点都不紧张的少年S说。

喂!

一把银光闪闪的日本刀嵌在他脑袋三分之一秒前依靠的那块墙壁上。
啊啊,真是对不起,道具突然飞出去了。抱着一大捆日本刀的少年跑着过来道歉,诚意这东西却一点都感觉不到。

道具怎么会开刃啊!土方看着还扎在墙上晃动不止的长刀,汗毛倒竖。

开刃了吗?那还真是危险。少年把刀子拔下来,收好。

哎,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吗?助手跑过来,为他介绍。土方先生,这位是冲田总悟,之前海选中挑到的演员,在剧中是你的部下呢!

请多多关照,土方先生!少年冲田抱着道具弯下腰鞠躬,一把刀子嗖的划出刀鞘,扎在他的脚前。啊,对不起!

……混蛋!土方在纯洁无辜的大眼睛注视下退了一步。

助理说两位对手戏很多呢,可以好好切磋一下剧情。冲田说我还要去帮忙送这些道具土方先生下次再见啊。混乱的危机迅速消失。

脚前的地上有个一刀宽一刀厚的缝隙。

冲田……土方靠着墙壁,想起某个时刻。


那个在婚礼的48小时前出现他面前,说着“请和我私奔”的女人,也姓冲田。

她站在阳光里,把头发撩到耳后的姿势有家世良好的矜持与优美。
她说我想为了自己活一回。所以,请土方先生和我私奔吧。

冲田三叶。是个温柔如水的女人,性格中却出乎意料隐藏着果绝的一面,甚至比男人更加坚强勇敢。
土方十四郎是个连哄人都不会的笨蛋。
只能小心翼翼,装做不甚在意的掩饰着自己的卑微爱着她。
拒绝,然后用僵硬的姿态离去。

就要成为别人新娘的三叶却出现在他的面前,用完美的笑容邀请他私奔。
当时刚跨出群殴战场的土方脸上流着从头发里淌出来的血。
三叶递给他一张纸巾,他却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

两个人第一次接吻,是在一条横尸满地的小巷口,背景是旧城区肮脏破烂的倾斜房屋。

土方,我们一定会幸福的。她说,你要相信我。
惨淡的日光照在她的瞳孔里,变成温暖明亮的光。

48个小时,他们坐遍游乐园所有光影闪烁梦境般的旋转设施。
48个小时,他们牵手浅吻吃同一杯薄冰,纯情如同初恋少年。
48个小时,他们拉着气球带着猫耳拍下粉红色边框的大头贴。

时间变成童话。
他透支了一生所有的快乐,然后一贫如洗。

48个小时之后,因他电话而来的黑色轿车在便利店门口截住了三叶的脚步,她像一切都未发生过一样安静的坐进车子。

奔跑时不回头,结束后不流连。来者可追,去者不留。
这样的女子,愈是疯狂执著,愈是冷静清醒。
如时光般决绝安好,令人心甘情愿把自己变成尘土去爱。

土方靠在街边的树下,叼起烟摸出火机。风太大,怎么都点不着。他发狠的把火机丢出去,砸在街对面的玻璃橱窗上,又弹回到马路中间的隔离线。
强硬分开的左行右走,背道而驰。

他辜负了那样一个好女人。所以为显神的公平,永失所爱。
即便从不相信。

啊啊啊!土方先生你把衣服烫出洞了啊!剧务B。
着火了吗。这里有水哦——。拿着见底的保温壶的少年S站在他面前。

这是开水啊会死人的!
事急从权嘛,土方先生。
混蛋你给我去切腹!
杀——人——啦——救——命——啊——

混乱中手机的铃声突兀响起。土方抹了一下满是水痕的脸,从上衣口袋里拎出还在滴水的手机。

新信息
XXX路xx号,带钱来

陌生的号码。




5.



先走了。土方从化妆间换下制服出来,跟导演打招呼。
身后少年S正跟剧务C解释说土方先生收到一条短信之后就带着好像发情期一样的表情说我要走了哦。

土方皱着眉,想到自己如果说出“要走了哦”这样的话,那才真是见鬼。却不知怎么心情愉悦的想笑出声来。
嘴角抽了两下,他发现自己不适合这个豪爽的表情,于是作罢。

XXX路XX号,是一家叫冷笑话的酒吧,招牌上有个大大的“囧”。

白天的客人不多。一个看不清样貌的乐手坐在舞台的阴影里用拨子弹着三味线,曲调乏味到诡异。

他绕过座位间遮挡用的藤蔓系绿植,顺着服务生指引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男人正扶着烟杆,半敞着衣襟斜靠在深红色的沙发上。见他走过来,便搁下烟杆,收起了架在茶几上的腿,在昏黄的灯光下对他勾了勾手指。

土方愣了下,明明还是在白天,他眼前却莫名的浮现出夜晚的图腾。
也许酒吧一向幽暗,适合鸡鸣狗盗狼狈为奸。无分昼夜。

近了才看清楚,高杉那身不知是深蓝还是深紫的浴衣上有隐约的蝴蝶纹样。细致的线条,盘旋缠绕,淡淡青草色。
夜中起舞的夏虫,落寞又奢华。

土方在他对面坐下,看看桌上半空的酒杯,也点了同样的。

很快嘛。高杉颇为满意的语气。
土方把视线从行云流水的Bartender那边收回来,说,刚好就在附近。

哦,在拍片?高杉漫不经心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宽大的袖子在抬手的时候褪到肘部。

柔软的衣料一下子滑下去,在褶皱处挤成一团,露出的小臂上有伤痕。土方移开视线,随意的应了一声,说是叫做银魂。

银魂?高杉诡诡一笑,不再说话。
那大肆破坏的剧组分明驻扎于城市边缘,有赖大力度宣传,此事满城皆知……谎言不攻自破。

可以看一下吗?土方在对方的笑容中仓促的掩饰自己发红的脸,生硬的岔开话题,把注意力引向放在桌上的烟杆。

高杉比了请便的手势。

烟杆被手指抚摸的光滑细腻,美女圆润酮体般的光泽,温热而不烫手,拿在手中有奇妙的质感。
醇厚的味道,爱不释手。

很不错吧?
土方抬头。高杉半阖着眼,一只手臂搁在浴衣内,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看着他。不想抽一下看看吗?
温和的声音,像在引导少年的师长,他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

对方倾身靠过来,他把烟杆递过去。
高杉的手却越过了烟杆,从他的发际插入耳后,头皮被抚摸的感觉让他全身发麻。
土方。近在眼前的脸,混合了烟酒味的气息。
大脑嗡的一声当机。高杉的眼睛里有什么光芒,原本就不大的瞳孔缩得更小。他虽然不明白,却知道那是很危险的东西。

那可就是间接接吻了……
耳边嘴唇在动,他听不清说了什么。

试试吧。逼人的热气骤然褪去,烟嘴凑到他的嘴边。
高杉用手肘撑在桌面上,敞开的浴衣领口轻易泄漏出春色,看到胸膛一直往下。
不了。别开头往后逃到沙发的深处,土方仓皇的在衣服的口袋里摸索。

啪。一盒烟丢在他面前。
对方抬一下眼皮,飘个眼神过来。你的,刚才拿来看了看。

土方把烟放在唇间的时候,高杉在黯淡的灯光下盯着他。
等烟点终于着了,他开口说,大明星,演技不错嘛。
不知道是说哪部片子。土方问,你看过我演的?

我不是说那个。高杉笑起来,眼睛变得狭长。你知道。

三味线的声音还在持续的响着,反反复复的单薄音调,像夜晚接踵飘落的花。
风尘中轻漫的美人,繁华又寂寥。

土方错愕的看着男人从对面伸出手,揪住了他的领口。



6



逐渐靠过来的脸,在灯下有浓重阴影。像浮世绘中的人物,浓艳鲜明,线条曲折。
咧开的嘴唇,能看到牙齿。一颗颗整齐排列,雪白异常。

喂!做什么!土方往后躲。
坐姿的问题,或是身体上的紧张,胸口的手按了一下,他就轻易倒在深红色的沙发里。

那间酒吧的空调开得很大,风直直的吹得他眼睛发干,却不敢眨。
天花板上吊着一块块冰块状的水晶玻璃,每块下面都挂着一个湖绿色犬形纸片,端正地写着,要有爱。那些纸片被空调吹得哗哗响,翻转过来的时候,能看到一只“囧”型脸的河蟹。

诡异迷离。

高杉用从嗓子里逼出来的哼哼声笑着,让他汗毛倒竖,觉得自己像是被狐狸盯上的肉鸡。

绷带外面的眼睛,隐隐闪着光。
幽暗的红色,但确实是光芒。
渐渐靠近,突然某个瞬间爆炸开,漫天盖地,粘稠的血一样漫涌过来。

神谕的声音般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哈哈哈,你难道是因为儿童节出生所以永远长不大么?

混蛋这什么啊!
土方猛地睁开眼,伸手抹脸,手心全是粘糊糊的液体。
他把视线从自己的手掌移向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白色毛团——伸出的舌头!

喂!小白你又趁土方先生睡觉的时候偷袭了!似乎是第二次出场的剧务B。
这也算是狗吗?!土方迅速地站起来,指着眼前比自己站起来还要高的大型犬类。
是剧组从马戏团找来的宠物,就是在剧本里叫定春的那只。剧务一边费力的拉着想要往土方身上扑的小白,一边跟他解释。

冲田托着下巴站在边上,饶有兴致的点评着。土方先生睡着的时候真是诱人犯罪。啊,不对。应该是诱兽。

土方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做出一贯的“混蛋”或是“切腹”之类的回应。

冲田,我说……他接过毛巾擦着脸上小白的口水,声音有些含糊。你有没有听说过蛊术或者下咒之类的玩意?

哦,那种事我很熟练。干脆的回答。
那是什么样的东西?
土方先生对什么人很怨恨吗,请死心吧肯定没用的。
应该也有很多灵验的传闻吧?
可是如果有用的话,土方先生你早就死于月经不调了,作弊是行不通的还是用正当手段消灭对方吧。

正太特有的纯真眼睛望着他的脸,异常诚恳的劝告语气。土方先生,导演说过要勇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这是教唆杀人吧混蛋!还有你上生理课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呀!
要知道现在男人都能生孩子了呢。
你从哪里看到这种奇怪的东西啊!
喏,是在街上看到的传单——年度耽美大戏,至诚人性关怀……壮士,你生了!

喂,下次要是收到这种东西,直接打电话报警就是了。土方抢过少年手中拿张可疑的纸片,三两下撕碎了丢到装空盒饭的垃圾袋里。

冲田看了一眼饭盒堆中的纸片残骸,转身用手指戳着安静下来蹲在一边的小白的肚子。你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

小白圆圆的眼睛从冲田的身上转到他身后正在掏烟的男人身上,呜了一声,兴致勃勃的扑了上去,压着他快乐的摇着尾巴。

冲田一脸惊讶的神情,说土方先生它居然真的很喜欢你呢,真是个活泼的孩子啊。土方被明显和自己不是一个量级的生物蹂躏着,挣扎说快把它弄走啊。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找驯兽师。这样说着的冲田,转身走掉。

消失在他视线中的少年S,再也没有回来。

他终于被人从地上扶起来拖到化妆间,冲田正坐在角落里捧着一本粉红封面的书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土方像一团刚从洗衣机里捞出来的衣服一样走进来,少年S对着他扯了个温柔笑容,十四郎你老实的说,昨晚到底做什么去了,居然会在片场睡着?语气酷似独守空闺的少妇。

土方愣了一下,对于情况的急转直变一时间无法反应。我……失眠。

冲田把书倒扣在化妆台上,站起来往外走,擦身而过时拍了拍他的肩,果然也到了会失眠的年纪了啊,土方叔叔。

混蛋小鬼你管我叫什么啊!土方猛地转过身,冲田背对着他挥挥手,动作像极了剧组白色卷发的主角。

小孩子只有学坏最快。
但所谓的演艺圈,又哪有小孩子。

听说你生日是儿童,节。
中间有刻意的停顿,戏弄或者是错觉。
笑起来。宽大浴衣索索抖动,看得到胸膛的起伏。

土方想起冷笑话那混着烟酒气的空气时,一只耳朵开始发烫。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那只有皮骨的单薄器官不明所以的红着。仿佛正有人把温热的呼吸喷在上面。
左边或是右边,各有不同含义,于他则无关紧要。

也许是某个夜晚,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脚。


7



高杉透过酒杯注视坐在自己对面抽烟的男人。
想到他几天以前坐在这个位子上一本正经的解释说演员就像容器,只有原本就空空的,才能演绎善恶忠奸。

五官线条干净,眉毛很锐利的斜飞着,成年男子端正帅气的脸.
眼睛明亮,怀着努力和认真这种天真的神情。在这样昏暗的场所中,显得突兀和明亮。然而点烟的动作却熟练无比,燃起烟之后,又有了奇妙的市井男人气。
和没心没肺的无畏表情。

所谓的诱人,就是这么一回事情吧?
在某些方面果断坚决,某些方面又单纯的不可思议。

看到土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得意地笑起来。
偶然,或许是第一次。但交叉了的曲线没办法摆回原轨。

沉默的喝酒,偶尔的交谈。
他们完全没话题,都不是喜欢讲故事的人,彼此的爱好也完全不重叠。
各自在烟雾中沉浸于思考,语言之外的东西不停喧扰。
土方端起杯子时会顺带仰起头。看似豪气的喝法,颈部却显得纤细。视线持续的徘徊在滑动的喉结上,高杉觉得口干舌燥。有炎热天气的火,在燎。

他突然开口,说上次你没付账就跑掉。
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高杉笑起来。开个玩笑而已。
土方尴尬的看着旁边的藤蔓墙说当时真的是突然有事情。

事情——这个百搭的借口无力到让人懒得揭穿。

土方先生,原来你说的晚上有、事、情、是约会啊?一双手搭在肩上,有人把嘴凑近他耳边。土方僵硬的转头,冲田的眼睛暧昧的眨着。不和大家一起,偷偷摸摸出来会美人吗?顺着他嘴角的弧度,8点钟方向一堆挤眉弄眼神情诡异的红男绿女。

这位是冲田总悟,剧组的。土方屏蔽掉身后的一堆兴致盎然的目光,径自向高杉介绍。
高杉哦了一声,扬起下巴,对土方身后的少年伸出手。高杉晋助。

你好。冲田握住了伸过来的手,扫了一眼,扭头对土方说,土方先生你要是打算娶这个人回家我可不会答应。虽然长得好看,但明显不可靠。

高杉笑着说你放心,是土方嫁给我。

真的吗?你们果然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了?
冲田抓着高杉的手不放,一脸八卦小报记者的专业表情凑上去。奉子成婚吗?

是啊,不然他怎么舍得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高杉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靠过去,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很是惬意。

存在感太弱抑或天生透明体质,或者只是贫乏的休闲方式和没什么亲密朋友的生活让他和正常的调侃脱节。 被明显忽视的话题主角压抑着砍人的冲动,抽动着眉毛说你们两个够了哦玩笑要适可而止啊。

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的冲田径自无视他,用异常认真的口气问高杉真要把这样拿不出手的男人回家去吗?

高杉在烟雾缭绕中说所谓的爱情啊,对方的好处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
说完对着土方露出一个情意绵绵的微笑。气温迅速降低。

冲田心满意足的揣着八卦回归大部队。
土方按着额角,觉得自己的神经似乎越来越强韧了。
我说。他抬眼。你们讨论这样的话题不要用这么煞有介事的语气。

那都是因为你刚才很认真露出“糟糕,被捉奸了“的表情。话说回来。高杉把手揣到怀里,望向坐在不远处热闹不断的一群人。果然你们剧组的人都很有趣。
顿一下加了句,不过还是你最有趣。

土方皱着眉说我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称赞,你情商太低了吧高杉晋助。
我本来就不是在称赞。高杉笑起来。情商很高的土方先生,这是调戏。
调戏还是拿去对付女孩子吧。 他的眉毛在黑暗中挑了一下,我对男人没兴趣。干脆的回应。

高杉稍歪过头,把下巴搁在手背上。但是我对你有兴趣。而且,越来越有兴趣。目光灼灼。
绷带外面的眼睛隐在阴影中,深紫色的头发从额头上垂下来。

风情两个字突兀的从脑子里跳出来,在那几缕额发上打转。
他想到之前曾有过试图交往的女子愤怒地说他不解风情。连句好听的都不会说!被人这样指责。的确他从不擅表达柔情蜜意,言语是交谈的工具,没有任何其他作用。

但他自己亦懂得在镜头面前变化角度。
谁会不解?不过未曾相遇而已。

兀自陷入思索。
烟燃到手指,才惊觉的在桌上按灭。
对面的人笑出声来,想什么这么牵肠啊?还是说,为我心动了?

明明是你迷上了我了吧?他丢了个带点虚张声势的挑衅白眼过去。

谁让你是大明星呢。高杉扯起嘴角,一字一顿的说——人、见、人、爱。

土方哼了一声,你的调戏对我没效果,不用白费力气了。

那么下次,我换一种方式?浴衣随着站起来的动作抖动。还有事,先走了。
高杉自顶灯的影中看着他,神情看不清,轮廓却很分明。你真是可爱得要命。

要我的命。嘴唇贴着他的脸。
柔软的衣袖擦过手臂,袭过来的热气带着烟草味道。

没有眨眼。对面的沙发已经空了。
门在身后开合,服务生很大声地说欢迎再来。
喧嚷的酒吧中听不到铃铛的声响。

他闭上眼,听着冰块在酒杯中溶化的咯吱声。

今夕何夕。



8



剧组临时搭建的违章建筑在炮弹的火光中灰飞烟灭,土方艰难的从一堆塑料板中爬出来,还要很勉强的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掸掸衣服。

扛着火箭炮的少年站在十步之外用袖子遮着口鼻,快乐的望着滚滚烟尘中摇摇晃晃的人形。

比苦力还苦力!土方接过毛巾擦完脸,噗的一口吐出嘴里的粉末。迟早报纸上得登这么一条,演员土方十四郎猝死在拍摄现场!
我觉得应该是由于肺癌晚期紧急入院。坐在桌子上的冲田伸手捏住他掏出来的烟,仰头一笑。土方先生你头上流血了。

啊?

土方还在对着掌心抹到的血迹发呆,助力早已慌了手脚,里里外外的乱跑。
等到终于找来医药箱,给伤口消毒包扎之后,他对着化妆镜撩起头发,额角上粘了一枚OK绷,还被某少年写了个死字又画圈打上了X。
颇为不良。

不过是豆大的伤口,当然也只能这样。
他想了想,从药箱里找出一卷绷带在头上缠了几圈。镜子里自己的脸,满满是紧张拍摄留下的疲倦,眼睛下面有浓重的阴影,土方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的往外走去。
出现在导演面前时,还未开口就响起一片惊呼。
于是打算轻伤不下火线的土方,在众人的劝阻之下决定回去好好睡一觉。

土方先生绑绷带的手法太差了。奉命送他上车的冲田跟在后面嘟嘟囔囔,回家之后跟你的那位独眼美人好好学学吧!
土方脚下一个踉跄,身后的手臂立刻及时地扶住他。
少年一脸的纯良,果然把头砸坏了吗,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浑蛋,我在干什么啊!
土方从“冷笑话”里走出来,店门在身后重重的甩上,铃铛叮叮当当撞作一团。
不在,当然不在。他们从没有约定,等待的义务,或是相遇的必然。

推开门的时候,他确实是在期待。
所以才会为自己的行为躁郁。
土方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对着锁孔捅了半天,终于插了进去。
咔嚓一拧,他的头重重砸在门板上,跌向玄关的地板。

咚的闷响。
过了片刻,隔壁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探出半张脸,怎么了拆楼呢?
土方扶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尴尬的和邻居打照顾。被门框绊了一下……

嘭!
那门立刻关上。
没有一点多余的犹豫。

土方扶着墙,慢慢的走进房间,随即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窗口的人转过身来,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走路的姿态摇曳生风,裙角荡出美丽的弧度,温柔似水。

你总是让人不放心。手指抚上他的脸,顺着眼眉描到嘴角。
十四,她唤他十四。冰冷的细腻触感,让身体中燎起的火愈发鲜明,口舌干苦。

三叶……他抓住眼前的手指,猛然睁眼。
眼前是硬梆梆的地板,每个关节都痛得像是被人不停敲打,土方顺着自己的小臂看过去,手指僵硬的蜷在一起,掌心是空的。


少年时去神社许愿,有个来路不明的老人站在一边,神神鬼鬼地低声说他瞳孔泛青眉带煞气日后定会害死好女孩,土方报以白眼球的斜视。他不信。
当然不信,他不信自己会害死人,亦不信这世上有好女孩。
何况他一向痛恨剧透,恨不得把电影刚演到一半就平静地对他说出结局的邻座陌生人殴出银河系。
且,在看到真正结局之前,他定会坚持自己的主张。

所谓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世上最后一个好女人早已和蜜月航班一同沉睡在海底,那日不言不语坐上车子的她再不会回来。
土方仍记得收进车内的那双脚,穿着亮粉色的高跟鞋,如同初恋,每每入梦。

而多少时日之后,自己才从梦中惊醒,惘然若失。


他闭上眼,又睁开。头脑昏沉。
窗外天光暗暗,黄昏已过。

土方躺在地上思索自己睡了多久,无果。于是十分钟以后他摇摇晃晃的走在去便利店买食物的路上。
路灯把影子扯得忽长忽短,眼中的地面有点恍惚,高低不平。
旁边的小巷里传出呼喝,土方似乎是听到了,却意识不到那是什么声响。
拎着袋子回来时,漫长的反射弧似乎终于有所反应,他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一眼。

有个浴衣男人的身影,在墙边的阴影中与人打斗。
一对N的混乱单挑,他看到衣摆上抖动的蝶。


她在帮他上药时,说你的身体永远比大脑行动的快。
男人都是野兽。三叶在灯下皱着脸,眼角却有可爱的笑纹。

便是这样的表情,责备中亦有包容,轻易就让他沉溺。
但他一开始就被置于这样的生活中,所以无法被驯养。

抑或是恐惧,被驯养之后的日子。

——我宁愿看着你,就像野兽望着月亮。


有些东西终究不是换身衣服或换个身份就能改变的。

当土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拳头已经毫不客气地殴上了一个人的肚子。
动作熟练到无需思考。





9

 


脚下踉跄,被凭空出现的拳头打中了下巴。口中的血腥味,迅速散开。他喘着气,抓住对方的手臂,用力折过去。骨头碎裂的声音并不好听,短促沉闷。顺势一个背摔,面目不清的打手甲重重的撞在墙上,连呻吟都发不出来。

土方却来不及再看一眼那个被自己甩到旁边的倒霉鬼,匆忙截住了迎面而来的攻击。
自他加入战团后,那些人仿佛忘记原本的目标,凶狠的拳脚立即密集的往他身上招呼过来。

特惠酬宾么?
不,是恼羞成怒……大概这就是所谓被抢了肉骨头的狗的心情吧?
没完没了地撕打,难受得想吐。土方早已头晕脑胀,浑然不觉自己把谁当作了骨头又把谁也算作了狗,全赖身体的自主反应挥拳出脚。

他早忘记了当时为什么换上体面衣冠,又是为了谁敛起了尖利爪牙。
但却知道,自己终究没有改变。那是潜伏在内心深处的本能。
不顾一切,求生的本能。追根究底也只不过是为了守住一寸领地或半口食物而撕咬的犬科动物。

解决掉最后一个,土方几乎力尽。
撑着膝盖的双手微微颤抖,安逸生活的后果,就是让他在重拾往日的冲动之后疲惫不堪。
像一只狂奔之后的野兽,低着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我明明早已过了会为美人拼命的年纪了啊。
汗水流到眼睛里,土方眯上眼,抬手去摸嘴角的血。
他为之拼命的美人一副看戏的惬意样子,袖手站在墙边。听了这句话,喉咙中发出含混的低笑,那我可真是荣幸。
土方抬起头对上那只狭长的眼睛,明明是黑暗,却闪着光。

艳红的光。并不明亮,却很是深艳。
招摇又肆意。

一肚子的咒骂立刻烟飞,毫无理由。
拉扯着肿起来的脸颊,他有点艰难的笑了笑,说,这算什么混蛋世道啊,明明是你在打架,我却被人揍到快认不出来。
高杉喔了一声,说,你是天生的大明星嘛,那些凡夫俗子怎么能抵抗的了你的魅力。
土方盯着那点越来越近的微光,觉得有点眩晕,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那你呢?

高杉的额头抵上了他的,一只手臂伸过来,扶住了他的腰。
果然,发烧了。声音低沉沙哑。缠绵的气息喷在脸上,汗毛尽竖。
嘈杂的巨响在脑中轰的炸开,近在咫尺的嘴唇在动,却听不到声音。

 

土方在自己的房间里呻吟着醒来,他无意识的模拟着口形。
在被燥热与疲倦拖入黑暗之前,高杉说的那一句……我是凡夫俗子?

我是凡夫俗子。

一个标点的差别,意义大不相同。
有些人或许早成妖孽,他却只是个凡人。

土方头脑不清地盯着天花板出神,思考怎样早日生仙入道,一旁突然传来可疑的声响。
微微侧过头,视线越过地板上散乱的药品和纱布,高杉正靠坐在墙边,用烟杆吊打着小绿的背壳,把可怜的小东西迫到玻璃缸的角落,缩头缩脑的不敢动弹。

你别虐待小动物。他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哦……高杉拖长了音,一字一顿的——小、动、物?
落在他脸上的眼神有趣万分。
土方愤愤地别过脸, 身旁悉索的响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面前。他看到玻璃杯中晃动的水,模模糊糊映出自己的脸。
高杉在他头顶低低的笑出声,我可没虐待你。

撑着上身坐起来喝水。他没有问自己怎么会回来这里这样的傻问题,虽然更傻之前也已经问过了……沉默的喝完,高杉接过杯子,走到厨房去添水。
他望着那个站在暗中的背影,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杉似乎愣了一下,便笑得连肩膀都抖起来。之后端着水走回来,顺手开了房间的灯。
土方被突然的灯光刺得睁不开眼,对方的阴影落在脸上,他眯着眼睛接过杯子。

怎么会在这里啊?高杉在他身边坐下,安然掏出似乎从不离身的烟杆,填烟点火。难得有人肯为我拼命,怎么能不负责任的走掉呢?

始乱终弃可不行啊。高杉斜着眼看他浮肿的脸。

口中的水在下一秒尽数喷在衣服上。土方咳个不停,脸也变得通红。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自掘坟墓,有一种人即使你在言语上占他半点便宜,也要十倍八倍的讨要回来。

高杉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在地上咳的蜷起腰背,伸过手指在他眼角一划。喂,你做了什么噩梦吗?
土方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他,视线一团模糊。
这个东西……高杉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是有些不满的语气。之前可是流了好几次。
啊?是眼泪吗,土方依稀记得梦到了什么,但终究是模糊的。

他从来不会因为恐惧而哭泣,所以——

应该是很好的梦吧。
是什么?
忘记了……

高杉盯着他,皱起的眉逐渐舒展,莫名的笑起来。你当时,喊了女人的名字。
土方呆了呆,啊,谁?
不知道呢。他眯起眼,半仰起头,惬意的吐了口烟。反正被我吃掉了——
像这样。

土方错愕的任凭眼前的脸越来越近,等到想起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喉中发出的音节已经被满是烟草味道的嘴唇尽数吞食。
被手指嵌住了下颚,逼迫成仰着头的艰难姿势。
脸上的伤,火烧火燎的痛起来。

 


10




土方戴着墨镜口罩回到剧组时,负责后期特效的K小姐正在和导演进行诡异的对话。

我觉得这里如果有火山喷发的效果会比较好。
哎,龙卷风不是更符合吗?
嗯,如果能漂浮起来呢……
或者光芒万丈全身小宇宙爆发的样子怎么样?
那就是接近天人合一的境界,也不错吧。
相比之下我还是更中意神祗降临那样的感觉,哦呵呵呵呵~

被无视的众人,蹲在墙角,一脸黑线。

……喂,我说我们难道要改科幻了吗。
是魔幻吧?
不,你们都太天真了,导演怎么会中意那些庸俗的题材,这是灾难片!

土方侧头对身边的少年S说,总悟我有一种走错片场的感觉。
土方先生你说的没错,这里是POT的摄影棚,我们的在那边。冲田灿烂一笑,拿出不知藏在哪里的炮筒对准了他的脸。

为了快一点,我送你去吧。
喂喂喂!那个谁快来把这个危险分子弄走啊!

——于是大家终于注意到了包裹地好似猥琐的尾行者的大明星。

土方先生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被影迷围堵了吗要注意形象啊形象。吐槽少年冲过来一下子摘下土方的眼睛——青紫的眼眶立刻和他两两相对。
新八觉得自己的手指和眼睛一起抽搐起来。不,简直全身都在抽了。
迅速把墨镜戴回到土方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他摇摇晃晃的转身走开,我一定是看错了那个像烂茄子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土方先生的脸呢……

噗哈哈哈,烂茄子这个词可真形象啊……
天然卷止住笑抹着眼泪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说,土方今天有一场你被打的戏正好不用化妆了。
虽然并不是真的希望别人对他的伤势刨根问底,但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一下关心也实在太过分了至少出于客套问一下土方君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受伤之类的也好啊。
这可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土方孤伶伶站在江户的街道上,背后卷过一阵夹着烂菜叶的冷风。

土方先生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受伤还弄成一副丧家犬的样子?少年S走到他身侧,摸着下巴做思索状,忽然一击掌。我知道一定是被始乱终弃了。

所谓童言无忌,就是戳人伤疤的时候每次就准确敏锐的要命。
土方扶着头对自己说虽然冲田永远一张嘴就让人想砍成渣但是他不说话的时候还很像正常人的所以千万不能冲动……
冲田伸出手,一脸愉快的戳上了他脸上的青紫。土方先生,这就是传说的吻痕么好激烈哦!

嘭的一声,土方听到自己脑子里什么东西断掉了。

土方先生你不要激动杀人要偿命的不划算啊!
喂喂,多串手上那刀是道具啊道具死不了人的,新八君你别紧张嘛。
银桑你没看到刀刃都在闪光吗这是真的啊!
什么闪光啊白痴那是涂上去的法式指甲油阿鲁。
我说,谁会做往刀子上涂指甲油这种莫名其妙到人神共愤的事情啊?

一下秒,冲田拔出飞起又落下插在一边的法式指甲日本刀,戳了戳破碎状堆在一起的四眼少年和武装警察副长,转过头对昂首叉腰站在一边的女人说,妙姐你下手太狠了……

谁让他们敢质疑我的审美!和服女子掸掸衣襟,扬长而去。



于是伤情雪上加霜的大明星不得不回家休养。

安静的房间只有小绿在缸里沙沙爬动的声音,他却仿佛听见高杉晋助哼哼哼的诡笑着说你受伤的脸真是别有风情。然后便毫不犹豫的欺近上来。
那个变态!不知他看到自己现在面目全非的样子,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土方咧嘴想笑,却扯到脸上的伤疼得直抽冷气。

土方点上烟,艰难的吸着。
高杉的脸在烟雾间挥散不去。

纵然内心还保留着属于纯真的只言片语,他却早已不是会对梦中情人一见钟情的少年。
如果说他们的程度已经从精神上升到肉体有了难舍难分的欲望牵绊也就算了,可两个人关系实际上只停留在碰碰嘴唇的阶段而已。何况关灯闭眼,与谁做爱又有多大区别?

惟非君不可的感觉,才是所谓的沉迷。

被少年S称为始乱终弃的过程,不过是他在一个激烈的亲吻之后再次屈服于病毒的邪恶与强大,毫无预兆的再次昏睡不醒,然后醒来是发现房间除了多出一堆垃圾之外别无其他。

纵然美人手指能燃火,眼神可勾魂,但面对的却是个跟尸体没什么两样的病人,连呻吟都拒绝供应。

万种风情与死人说。
高杉晋助再变态,也对冰恋不感兴趣。
于是在房间里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尽情的制造了一堆泡面盒与啤酒罐之后,他拉起仍然迷糊中的土方,说了句我还有事你要死了就给我打电话之类的话,潇洒离去。

要死了还能打电话吗……土方把手机丢到墙角,狠狠地望着天花板一角的蜘蛛网。所以说,这句话分明也包含了如果没到要死的地步就别打搅我之类的含义吧。

分明是如此恶劣到令人生厌的男人,却有难以形容的吸引力。
一个男人,承认自己迷上什么人并不是丢人的事情。
但若迷上一个人格明显扭曲的同性,深究起来,是否他其实也早已不再正常。

并非视同水火,而是一个硬币的正反面。
想着要再不相见,却又总惦念是否有脊背相靠的缘分。


所以,他还得要好好活着。


 

tbc

话说伟大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囧?
放弃了宝贵的游戏时间顶着夹子的抱怨来写文是因为经过漫长的酝酿我以为这是最后一章了立刻就可以让儿子抱得美人归我也完坑大吉,结果……它居然给我没完没了啊去死吧!

我说剧情是大魔王太可怕了T T小安说爱才是大魔王……

好吧囧,我承认自己被这个大魔王彻底打到了,所以!骑士,骑士你在哪里啊!

 

11



土方在家里呆了好些天。
早睡早起,三餐按点,准时吃药,抽烟不喝酒,看电视消磨光阴,正常地似个普通人。
间或有声音和样貌一般动人的女子打来暴力满点的电话,督促他好好养伤,早日复工。
少年S也偶尔表示关心,说土方先生居然还活着啊如果死了你的角色就是我的了还是早点升天之类,不难听出其中浓浓的同僚爱。土方甚至都觉得对方的刀刃马上就会穿过电话线亲吻他的头。

于是他不忍辜负众人期待,等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脸上看起来不那么可笑,立刻重新上工,去为剧组卖命。

来到片场的时候正巧是真选组的追杀戏,身任一番队队长的冲田总悟意气风发的在一片烟尘滚滚鬼哭狼嚎中竖起肩上的火箭炮,歪头活动一下肩颈,斜着眼说啊好累。然后一转身,还斜着的眼光就落在了刚点起烟的土方身上。背对着镜头,少年S缓缓地对他扯出一个直达眼底的欢乐笑容,无声的唇语:欢迎回来啊——。土方在那个听不到的拉长音中立起了一身疙瘩。

镜头结束冲田一面拍打身上的灰土一面朝他走过来。
土方招招手说演得不错嘛挺像回事的。
冲田扬脸一笑,站在他面前,从衣袋里拿出手机通话。
对不起啊之前预定的要火化的土方十四郎,他又活过来了不好意思。
挂掉电话,少年煞有介事的皱着眉说,土方先生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死就死得干脆一点不要给人添麻烦。
混蛋我什么时候死过啊!土方觉得自己眼角跳个不停,拳头终于不受控制的冲向对方的脸。
冲田轻巧的躲过,用刀鞘架住了他的手臂。恢复得很好嘛,土方先生果然打算丢下我姐姐一个人幸福去了吗?
我没有!土方反射性的否认。

——是没有丢下,还是没有幸福?

少年的脸在他面前一下子放大,红色的瞳孔,和记忆中一如同出。

你姐姐……他这才注意到这个词,心中那个早已昭然若视的答案终于无法隐藏。往后退了一步,他眯起眼盯着少年,这是与那个女人相似到八分脸。什么啊,你这个小鬼原来是三叶的弟弟吗?

你该不会真的才知道吧。少年把佩刀搁在肩上,土方先生你脑子里都是蛋黄酱吗?
不是啊,早就猜到了。土方顿了下,说我可没有对不起你姐姐,不要惦记我的命了小鬼。
真说得出口啊,混蛋。少年呿了一声,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背对着他说,我早知道,就是不爽罢了。

所以说,还是个小鬼。
土方狠狠吸了口烟,又慢慢喷出来。说不出的,只是觉得羡慕,那种赤裸裸的爱憎,或许只属于孩子吧。

揣着手往走化妆间的路上,助理兴奋的一步步紧跟着说土方先生回来了真好啊不然我都担心您的戏份要被挤压了。
嗯?他不明所以。
那个大反派的BOSS还记得吗,本来安排给投资商的侄子的,可导演从外面拉了一个人来,非让他演。据说是在街上遇见的,那人本来不愿意,导演做了好些天跟踪狂,骚扰到人家受不了了,才来演出的。不过啊那个人真是跟角色像得不行,起场强到随便往那一站就是一台戏,不用化妆就是变态,导演直说要给他加戏多好啊可他居然还说自己没空……助理说得眉飞色舞,比划个不停。
土方在脑海中大致想了一下导演的猥琐嘴脸,竟对他做出这种让整个剧组蒙羞的事情并不意外。只是助理说的反派,他思索了一下却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人,也许是和自己没有对手戏的小角色。
哼了一声,土方对他摆摆手,别跟着了,我去厕所。

拐个弯进厕所,等到土方对着小便池,却没有了尿意。
悻悻的抖了两下,他收起家伙拉上拉链。

怎么,肾虚了吗大明星?厕所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回荡起哼哼的诡谲笑声。
一转身,就看到十数日未见的熟悉身影,依然是艳俗的浴衣,靠在灰白的门上,闲适惬意。
你怎么?土方愣了一下,猛然醒悟。难道说那个演反派的?
哦,原来是个反派啊,我以为是个革命家呢。高杉走过来,从怀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没想到,好得还挺快嘛!
别靠过来混蛋。他打开脸上的手,退了一步。你不是回去了吗,来这凑什么热闹?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放心不下。把手揣回袖子里,高杉就站在一步远的地方看着他。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回老家结婚去了。
土方哼了声说现在装好心给谁看啊。
高杉挑着眉说考完以后家里确实一直催他回去,就差过来抓人了。

幸亏想到一个好理由。意味深长的勾着嘴角,高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跟家里说,还有个美人没有搞到手,父亲大人就立刻同意我留在这里了。
口胡瞎扯也要有个限度啊!土方差点被口水呛到,对方的笑容在厕所惨白的灯光下愈发鲜明诡异。

是真的,我可是打算以身相许了。虽然怎么也不像认真的口气,眼神却莫名的炙热。
混蛋,谁要!土方抖了一下,被鹰盯上的兔子似的,毛骨耸然。
高杉长长的哦了一声,眯着眼睛,突然很是愉悦的靠到近前,在他的脸侧抽了抽鼻子,做了个闻的动作,然后一脸心满意足的诡异神情转身离去。

我说……土方想说些什么,却喉咙发干。

恩?已经打开门,高杉回头看他。

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突然浮上来,土方记得自己狼狈到不行,也是在这样惨淡的灯光下,摇摇晃晃的扫过高杉的脸。
之后他邀他喝酒,他为他打架。
看似毫无预兆,却也顺理成章,十足孽缘。

以身相许就不必了,晚上请我喝酒吧。土方往前走上去,渐渐挺直了肩背,直到把手搭上了高杉的肩。对方的体温,隔着薄薄的浴衣料子透过来,从手掌直达心脏。
高杉从喉咙里压出变调的笑声,瞳孔一下滑到眼角,斜望着他。

或许到某年某年,他终会忘记女人温柔的抚摸,忘记身体缠绵的曲线,却会记得那双眼睛里惊心动魄的颜色。
铺天盖地,染上了整个人生。



end.



这是普通人土方和普通人高杉的故事,对于我来说,完结并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坐等地老天荒,而是土方放下过去,面对高杉。并不是放下就一定能幸福,但是对于土方这种人来说如果没有放下,就一定不会幸福。所以进展到这里,接下来H也好SM也好生子也好穿越也好都是水到渠成。而且比起真刀真枪直捣黄龙,显然还是捉弄更有趣,于是就懒得写了。
这个故事里的高杉,我设想是某个不清白的家族浪迹在外的儿子,闲得无聊来参加律师资格的考试,当然最后落榜了。后来我想想这些交不交待对故事都没什么影响,就没写。
还有,一直给我留言的众位,非常感谢。

PR
2008/06/15(Sun) 22: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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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
天花板上吊着一块块冰块状的水晶玻璃,每块下面都挂着一个湖绿色犬形的纸片,写着,要有爱。那些纸片被空调吹得哗哗响,翻转过来的时候,能看到一只“囧”型脸的河蟹。

《——喂喂夫妻店呀!!好有爱!!!
千山 2007/07/13(Fri)18:18:36 編集
Re:無題
我觉得好囧T T……

好不容易稍微文艺一点,结果又冷了
【2007/07/14 21:35】
無題
坑品真好,要是过了半年我绝对不会填坑……
千山 2008/02/28(Thu)14:42:00 編集
Re:無題
才知道咩,人家的坑品从来都跟RP一样好~=v=/
【2008/02/28 18:03】
無題
请继续加油啊~!!
2008/06/01(Sun)00:42:07 編集
记录
他揪起衣服的下摆擦了擦脸
==========
这还真是很流氓的风格……其实我觉得土方有点特殊的洁癖的= =,就是那种平时看不出来,但是某些地方突然很让人感觉xx又oo

那个为了小绿狂奔而去的情节太有爱了>////<

================

记录下,下回从3开始看,趴
k 2009/05/12(Tue)06:01:31 編集
無題
如果有洁癖,土方应该是精神上的- -
戒指 2009/05/21(Thu)22:26:36 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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